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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 夜尽处,泥风峡

序 夜尽处,泥风峡

我再见到她,大概是在九月初八月末。

我记得,当时的路灯亮的刺眼,不停闪烁着,一点点把周围的事物撕扯出模糊的轮廓。

我还记得,那时候白昼开始变短,是很适合在夜里提前体会秋凉的时节。

不过,白昼对我来说,是一个很虚幻的概念,就如同我所租住的那栋仿佛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老楼一样,我不曾看清过它完整的样貌,不知道它从何而来,但却隐约知道我的呼吸在某个节点与它相连,而这个呼吸或早或晚,会随着它不远将来就会到来的崩塌而消灭。

那栋楼有着泥风峡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字,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,正站在新家门前的廊下,背靠着布满了锈迹不知何时断裂都不稀奇的,细细的圆柱形的铁栏杆,微微弯着腰,怔怔地盯着那兴许是房东刚刷过油漆的淡蓝色铁门。他刷油漆的手法真是不可恭维,上面净是仿佛还在滚动着的凝固的液滴,看得久了,我甚至产生了这扇门还活着的错觉,仿佛生命前一秒还在它色度柔和的皮肤上流淌着,只是陷在一个不合时宜的节点上,如同被大头针摁在了相框里的昆虫标本,又像是凝固在空气中再也寻不到去处的雨。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,顺着那看起来十分尊重地心引力而垂下的雨滴,一滴一滴地向上寻去,想看看他们究竟从何而来,是哪朵云彩赋予了这些雨点静态的生命力。我当然知道他们出于我那位青下巴的房东之手,但此时此刻,我更想从眼前找出一个我与门都能接受的,合乎于那淡蓝色的答案来。

是那只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的被活埋在了油漆里的苍蝇吗,他看起来一副生前恶贯满盈并富有创造力的样子,说不准它正是那位大恶魔别西卜本尊,此时也正死不瞑目地睁着四千多只眼睛,注视着这个多维却空虚的位面,盘算着通过这扇门将混乱无序倾泄到这个需要救赎的世界来。

“无可救药。”

不小心把妄想说出口了,我想着该怎么给邻居解释这唐突的发言,扭头向左边看去,却见她把原本抱在后脑的双手并拢着向后举起伸了个懒腰,头也向后仰去,动了动正叼着烟的嘴唇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:

“死无救药。”

......接龙,她这是要和我接龙吗,不,首尾并没有接上啊。那这算什么,只是配合着我扮傻吗,可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性格的人啊......不不不,说不定正是这种看起来颓废正经系的人,内在才更可能是随时可以配合吐槽役装傻的,随性的人。

明明是无意识念出的妄言,却被刚认识的人进行了同样意义不明的回复,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只是呆呆看着她,像是一个等待着判决下达的犯人。作为行刑者的她却保持着仰身靠在栏杆上的优雅姿态,不急不忙地用右手取下嘴上的香烟,食指中指夹着,用像是拔枪瞄准一样的动作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。我看着她伸直的手臂尽头,那正放在我面前的纤细的手指枪,指尖夹着的火光正对着我明暗暧昧地蠕动着。随着硝烟在她的指尖升腾,我莫名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愉悦开始刺痛我的眼底。

其实也只是一两秒的功夫,她开口宣判道;

“你的房间,泥风峡4591号。”

于是我顺着“枪口”的方向看去——我家那扇死而复生又半死不活的门,上方正中间有个巴掌大的条形牌子,原本可能是金色的,如今被污渍之类的黑色痕迹糊住了,看起来像是被大火摧残过的文明遗迹一样,勉强能辨认出上面歪扭着几个数字的残骸——4591。

居然是谐音梗......我心头一松,仿佛劫后余生,却又浮现出一些说不清楚的空虚。

这时——也许是因为到了快天亮的时间——走廊的灯突然灭了。时机巧妙的仿佛是被她的手指枪击中了似的,“啪”地一声,连同我平稳的心一起。

啪。

那声幻听,是枪声,是灯关了的声音,还是我的心声呢?

她毫不在意我心里的小小风波,又把夹着烟的手指枪指向左边,那是紧挨着4591号房的,她的房间。

“在你旁边,4590号房,多指教。”

说着她抬起手,我见状也立刻说着“我这边才是,多多关照”伸手过去,却见她只是把手上的烟重新递回唇里......我的手悬在空中几秒,确定她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,便无声地将手收了回来——不尴尬哦,我一点也不尴尬,她仰着头压根没看见我伸手,所以根本不构成尴尬的条件,就是这样。

我暂时压下有些凌乱的心绪,对于她刚才不多的话语中所提到的词有些在意。

“泥风峡,这座公寓么?”

“是哦,泥土,风,峡谷。”

她用三个词言简意赅地总结道,说完深深吸了一口烟,却并没有马上吐出来。不知是在回味刚才说的话,还是嘴里的烟草味道,或是两者兼有,她闭上了眼,丝丝缕缕的烟从没有闭紧的唇间漫出来。黎明到来前的天空,是海水一样的深蓝色,那缓缓升腾着的烟雾,被火光照亮,看上去像是一只发着橙黄色光的水母,一边游向水面一边失去自我。

看着那只正在一点点丢失形状的烟雾水母,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:

我很确信那段并不长的时间里,她是没在呼吸的。毫无起伏波动的胸廓,哪怕在这凌晨都寂静得反常的无声,最重要的,那自然扩散的烟雾。

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,我又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呢——那个瞬间,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,我仿佛坠入到了那闪烁着橙色火光的深海中,周围是一群水母,他们像是环绕着海底的篝火起舞似的,一边舞动着透明的身体一边向上游去,越接近水面就越接近光芒,于是在光线的照射下,他们的身体也逐渐模糊,只剩下越来越不清晰的轮廓,直到最后消失不见......

我看着那幻梦里水面上照射下来的白光,一下子从模糊的边际间清醒过来,原来不知不觉间,天边已经泛亮,天空像是刚刚开始解冻的冰层,颜色淡薄的云朵化作絮状的冰裂,灰白色的光从裂痕里泄漏下来——看来云端上的某人在愁眉不展了一夜之后,给天下的造物们又宽限了一天时间,我仿佛都能听见他拉下灯绳看到地面时发出的叹气声,看啊,毕竟是这么脏乱无序的人世——“无可救药的”,无论何时崩溃都不奇怪的臃肿机械。

仿佛听见了我和天神的抱怨,她直起身转了个圈,把手臂搁在栏杆上,长长的吐了一口气,透过迷蒙的烟雾,她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城市晨光——原本慵懒疲惫的目光,像打开了背景灯一样有了微微的光亮,让她细长的眼眸散发出带有些许锐利棱角的光彩。

是如同这清晨一样,清晰却又模糊,明亮却又寒冷,自然却又突兀——海市蜃楼般的目光。

“不知道多少年前,这里有个名字叫颜江。顾名思义,原本是一条河,在干涸之后人们逐渐聚集过来,搭建起房屋,耕作起农田——总之就是繁衍生息那一套,自然而然地给这里改名衍居,之后建起这栋楼,起名叫泥风峡......人真是喜欢起名呢,起了又改,改来改去,乐此不疲。”

她说完眨了下眼,再睁开时眼里那轮清白又冷峻的月亮便消失不见了。潮起潮落似的,那一瞬间清冷得令人亲近的氛围因为失去了月光的吸引而退去,而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慵懒颓废的气氛重又迷雾般涌了回来,将她包裹。

她吸了口烟,接着说:

“泥风峡建起来的时候,衍居南北两边还能看到些所谓的峡谷的形状,也就是那时候有一批人来到这里,带着器械和蓝图开始挖挖凿凿。不过百年光景吧,现在就只剩下两座孤零零的小土丘了。”

就那两个,叫什么山来着,嗯......忘记了。她说着用左手指了指远处两座矮山,从这里看,不多不少恰好分居视野两端,像门柱又像桥墩似的,除此之外,从这里就再看不到其他“河间峡谷”所留下的痕迹了。

我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繁忙混乱却充满生气的城市光景,风沙和尘土从上游到下游一路疾走,带着时而沙哑时而嘹亮的哨声,响彻在峡谷中。夹在两旁高大又延绵不绝的石壁下,人们生活着工作着,更重要的是,不停歇地改造着周围的世界。凿开石壁,建造房屋,一步步拓展出自己站立、休息、行走、生活的空间,而且这一切的一切,一定是从简简单单的一个石块开始。从第一次石头碎裂的声音响起,那些人们一点点将自己的名字刻印在了峡谷的石壁上,风尘仆仆却满目神采地穿行在原始与文明的狭缝间,用石与铁开辟出了自己的生活。

不过我并没有沉溺在那副光景中,而是想到更早之前。这里不叫衍居也不叫颜河的时候,那时人们还不在这里,所以没有名字,只有一条无名的江河,孤独却又竭尽全力地奔流着。除了那些无言的游鱼和匆匆路过的飞鸟,它应该没见过太多的生存方式吧,所以它才得以专心致志不遗余力地进行着这世上最单纯的作业——行走。时而激烈地翻腾着身体里的每一片水浪,追逐地平线上破晓的晨光;时而躺在漫天星辰的目光下,轻轻挪动脚步静静地流淌。不问来由也不问去处,从很久以前走向很久以后,这就是江河的,它的生存方式。

而此时此刻,我正站在那江河之底。看着远处露白的太阳,晨光像是无声着汹涌而来的水流,灰白色带着冰裂的天空,变成了凝结着波光的水面,脚下莫名有了种不真实的虚浮感。

这种感觉,怎么说呢,仿佛站在了世界中心,直面时间的源头.

真的是.....

“真是浪漫得伟大。”

不由得,我发出了由衷却苍白的感慨。

我的邻居闻声扭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,也不知道她对我的话作何理解。她接着转回头,深深吸了一口烟,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前方,半睁着眼,嘴角浮现出说不上轻蔑也不算赞赏的轻轻的笑意,一边吐着烟一边用仿佛梦呓般的声音说道:

“结果却是眼前这幅模样,欣欣向荣,死气沉沉,就像水族箱一样......真不知道那些神明大人到底作何感想。”

虽然我们在交谈着,我却感觉她刚才的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,也不像是自言自语,更像是,说给不知在何方的谁*听似的。我当然不知道那人是谁,眼前的人也没有跟我解释什么的意思。

她看了看指尖快要燃尽的香烟,眉头莫名有一丝悲伤,也不知她是在可惜烟还是在可怜眼前破败的城市......抑或是为了方才话语所指向的人呢。

“话说你一点都不清楚衍居的事呢,是从外面来的吗?”

外面吗,考虑到这里以前是峡谷,这个用词感觉格外贴切呢。

至于答复,这里就带点轻浮,用世故的演出圆滑地敷衍过去吧——

“是的,大概是一周前才来的这里......听人说这里,那个,该说是机会很多吗,就想着来碰碰运气。”

我说着单手比划了一个大家都懂的手势,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。

“机会吗,大家不都是如此。从这里到那里,做这个做那个,说到底都是为了能够实现什么.....钱不比什么东西高贵,但也不比什么低贱,钱就只是钱而已——所以说......”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,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穿透一般。

所以说,你没必要特意表现出一副市侩的样子。

虽然没说出来,但我想她后面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。她一定是看穿了我拙劣的演技,但却没接着说下去。

这应该是她的体贴吧......不对,对于初次相识的陌生人,不痛不痒地交换社交辞令才算是体贴吧......咦?

一时间尴尬的氛围开始在两人相距一米左右的空间里酝酿起来,在沉默马上要杀死对话的前一秒,我重整旗鼓向她问道:

“你对这里的历史知道的这么详细,是本地人吗?”

“并不是,我也不过比你早来几个月而已,和你一样,为了寻些‘机会’而来。”她说完,突然轻笑起来:“呵呵,不好意思啊,摆出一副知道很多的样子。只是看你好像有点紧张,不由自主地就想捉弄一下。”

抱歉啊*。

她说着朝楼下看了眼,手指一弹,烟嘴划出简短的弧线之后直直地坠了下去。

一瞬间,那白月光又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。她丢掉烟头,抬起手指向楼前几条街外的地方,那是附近最大的建筑,整体是仿佛石油一般的浓重的黑色,各种金属管道像暴露出来的血管一样错综盘踞其上,高大的烟囱树立其中。那坐落在白色建筑群中,笼罩在黑烟中的黑色厂房,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趴在雪地里的,外壳厚重黝黑的巨大甲虫。

“来,考试时间,那边那座品味奇差的工厂,你了解多少。”

她说着拍了下手,嘴里还模仿什么音效说着“叮叮咚”。

就算是初来乍到的我,对于那座庞大得有些恐怖的工厂,也是有所耳闻的。

“那里是‘1311号采掘场’的综合厂房吧,建造于上世纪90年代,短短三十年就已经成为把握衍居城市命脉的工业心脏了。话说回来,同样规模的采掘场还有一千多座......澹台家真是财大气粗啊。”

千山制造实质上是澹台家的家族产业,这应该算是世人皆知的事了,说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。

“正确,但是零分。”她转过身体面对着我接着说道:“我所说的了解,不是那种企业资料的了解,作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,你刚才的答案是零分。那座厂房当地人都管它叫‘夜市’,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,等你去看看就能明白。简言之,那里算是这里少有的可以‘正正经经’把钱花出去的地方,食品、服装首饰、电子产品、书籍纸笔,小到牙签针线,大到家电载具,那里都可以买到。”

“哎,真是方便呢,而且看上去也不远。”

我不由自主发出了真诚的赞叹,如果是这样,那可就方便多了。之前我在周围转了几天,也没看见过类似超市或是商铺的地方,没想到居然都藏在工厂里了。虽然看似只是小问题,但其实我被生活上的不便折磨的马上都要走到绝望的边缘了。

不如说已经到边缘了——去掉昨夜里实在忍耐不住饥饿吃掉的泡面,带来的食物只剩下面包x2,泡面x2了,水也只剩下一瓶,拧开公寓里的水龙头流出来的也只有暗棕色的铁锈,喝水都是难题,更别提洗衣洗澡了。不开玩笑,再过两天,我恐怕就得字面意义上的去吃草求生。更绝望的是,在这座重工业城市里,恐怕连新鲜的草都找不到......我可不想成为一具饿死在城市荒漠里的木乃伊啊。

邻居小姐,神吗,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女神吗。

“是很方便,下楼之后顺着路走过几个路口,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走到。而且,那里不只有贩卖食物的商铺,还有向外开放的工厂食堂,毕竟是‘财大气粗’的千山制造的食堂,价格可以说非常良心了,偶尔运气好的话也吃不坏肚子。”

吃饭居然要和买奖券一样看运气吗。想要维生,就要赌上性命——衍居真是一个遵循丛林法则的硬派城市啊......

“还有澡堂,也是对外开放的。但是因为人很多,建议错开工人下工的时间去。具体什么时候是下工时间,就需要你摸索了,毕竟那座工厂规模太大,班制也够混乱的。”

听说有的人每月三休每天要工作22小时呢,她用平淡的神情说着都市异闻般恐怖的事情。

说到这,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,眨了眨眼说:“天亮了,我也该休息去了,有什么不懂的话,可以来隔壁敲门问我......不过我夜里不在家,白天还要睡觉,所以还请酌情。”

毕竟打扰别人宝贵休息时间这种不解风情的事你一定也不想做对吧,她一脸认真地说着,那副样子竟然有些可爱,我不由得跟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。

“那么我就失陪了。”说完她便转过身挥了挥手,走向自己的房门,见状我也抬起手来回道:

“嗯,其实我也准备回屋休息了,再见。”

我看见她走到4590号房门前,扭开门把手打开门,却停下了身子没有进去。正当我奇怪时,她扭过头带着坏笑指着我说道:

“说真的,别总吃泡面了,对身体不好的。而且啊,虽然只是建议——但是从健康层面考虑,还是勤洗衣服比较好哦。”

那么晚安,愿你在衍居生活愉快——找到你想要的机会。

说完,不等我回话她便走进屋里,轻巧地把门关上了。

我呆呆地低下头,用手提起身上那件在八月末已经略显寒冷的白色T恤——正中心星星点点散布着红色的油渍......说不上羞耻,也不至于脸红,但饶是脸皮厚如我,想到在美人邻居面前如此失了体统,也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我转过身学着她刚才的姿势把双手放在栏杆上靠着,望着那沐浴在清晨雾霭里的黑色甲虫。

怪不得又是食堂又是澡堂的......我也没办法啊,带着的衣服都换的差不多了,不然也不会穿这件压箱底的已经有些过季的白T,总不能拿仅剩的饮用水来洗吧。公寓里没水,房东又不知为何联系不上了,外面也没见着洗衣店或者水铺——我甚至都考虑找找附近有没有河了。想到这里曾是一条大江,如今我却在因为没水而困扰,真是讽刺。

我垂着头嘟嘟囔囔了一会,便振作起精神,毕竟邂逅了善解人意(?)的女神大人,得到了足以挽救我于危难之际的神谕,事不宜迟,过会就出门去筹措生存物资吧。

顺便换身衣服洗个澡,嗯,这是要紧事。

我打气似的猛地直起身举起双手,结果却是眼前一黑头一阵眩晕,甚至身体都晃了两下。

......差点忘了自己是黑白颠倒的人,刚才也正是准备回屋睡觉才碰上了邻居小姐。那么,先回屋小睡一会补充些精力,中午再出去。

我这么想着低着头把手探到后颈,用手指揉了揉颈椎骨,自然而言的把目光丢到了楼下——就在我站着的位置正下方,有个人站在那里,抬头看着我......看着我?

我视力并不好,办公学习的时候都要戴眼镜,再加上现在头昏眼花,眼睛也聚不起焦来,只隐约能确定那是个人,是戴了帽子吗,头上一团毛茸茸的雪白,看上去此刻正抬头仰着脸看向我这边。

我抬头看了看头上,又看了看左右,视野里只有我一个人。于是我不解的低下头和他对视着,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。

只见他挥了下手回应我,虽然不解,总之我也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来回应他。

这时脸的一侧突然吹过一阵清凉的风,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。等我再低头看去,楼下已经不见了那人的影子。感觉手里痒痒的,我看向刚才挥手的掌心——两三根棕黄色的烟丝扭曲着身子躺在那里,像是干瘪的小木乃伊一样。

是邻居小姐扔得烟头里掉出来的吧,被刚才的风吹了回来吗......话说回来,烟头的话算是间接接吻,那么烟丝四舍五入也能算是间接的间接接吻吧。

“想这种事,变态吗我是。”

大脑变奇怪了,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。单手握拳敲了敲额头,伴随着刺耳的咯吱声我打开了自己的房间,进屋之后,我本想像邻居小姐一样无声地关上门,却被发出的一连串可以称作凄惨骇人的怪响吓个不轻。背靠在门上,用手安抚着被吓得怦怦直跳的心脏,我不由得对那位邻居可以称作精妙的关门技巧心生敬佩。

话说回来,明明说了多多关照,我们彼此之间却还连名字还不知道......算了,总有机会。

我伸了个懒腰,从放在起居室地板上的背包里拿出最后一瓶水来,扭开盖子痛快的喝了半瓶。

“呼,爽快爽快,再不喝点水真要成人干了。”

我抓着水瓶走向洗手间,既然知道了卖水的地方,我打算奢侈一把,拿剩下的半瓶水来稍微清洗一下身体——说是清洗,也不过是弄湿毛巾,擦擦脸和上半身而已。

想着遇难者一般凄惨的生活就要迎来文明的曙光,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雀跃。

看着墙上那面肮脏不堪勉强可以照人的镜子,我想到当初刚来的时候,光是擦它就花了半个多小时的功夫。不过这是必要的,毕竟对于现代社会的人来说,交际和交往比什么都重要,若是不确认好自己的样子,等于是一开始就输了一筹,换言之,说镜子是保障社会生活的防波堤一点也不为过。

虽然没全部擦干净,能照的区域也有限,但总之脸还是能照过来的——

“咦?”

这是,破了吗。我照着镜子,发现左脸上出现了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,很细的一道血痕,当我注意到时,才从上面传来淡淡的火辣辣的痛感......不小心划到的吧,一会拿药水消消毒好了。我低下头,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继续进行着用饮用水把毛巾浸透的作业。

......

而这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,过不了多久,我就会领教到这道不起眼的血痕所带来的恐惧,并且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知晓我那位女邻居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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